Google在I/O大會上展示的智能AI,是不是讓你大吃一驚?智能生活離我們,似乎只有一面屏幕的距離。不過,會打電話的AI只能幫我們訂餐嗎?你會真心接受你的AI嗎?遇到煩心事,你會考慮和機器傾訴嗎?
別忙著否決,我們人類的心理防線,可能比想象的更容易攻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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藝術家亞歷山大·雷本(Alexander Reben)就創(chuàng)造了他眼中完美的對話機器,來觀察人們會在機器人面前展露多少內心世界。
新的嘗試:向機器人敞開心扉?
雷本在麻省理工大學念計算機學碩士時,開始了他的人機交互實驗。當時他制造了一個叫做“小盒”(Boxie)的機器人。這個機器人用硬紙板做成,微波爐大小,可以像玩具坦克一樣滾來滾去。
機器人小盒。圖片來源:mit.edu
如果你走進麻省理工大學的那間實驗室,小盒會睜著滾大溜圓的黑眼睛靠近過來,請求你幫它上樓梯或者下樓去大廳。
雷本想看看會有多少人愿意幫助這個機器人。他很好奇:制造沒腿所以更便宜的機器人,讓人類來幫它們到處移動,這樣行得通嗎?
但是有一天,一件事情改變了雷本的工作進程。
事情開始于有個人走進實驗室,機器人小盒滾過去和他打招呼。“我從遠處看見那個人,他就躺在實驗室中間的地毯上,和地上的機器人說話。”雷本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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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開始和小盒分享煩心事。他之前從沒有來過波士頓,這次來是為了參加馬拉松。雷本說,那個人“開始像與人交談那樣與小盒說話”。
他告訴機器人他本來應該去慕尼黑,但是他的航班因為冰島火山噴發(fā)被取消了。
這場對話讓雷本豁然開朗。他發(fā)現讓人們幫助小盒的特質,正好也能吸引他們和小盒聊天。
不管怎么說,它看起來那么可愛又無助。
傾訴實驗:面對人或機器人有何不同?
雷本與另一位藝術家、電影制作人布倫特·霍夫(Brent Hoff)合作,來研究他們是否能設計出讓人敞開心扉的機器人。
他們在機器人臉上刻出笑容。“這是個完美的微笑,就像蒙娜·麗莎那樣的。”霍夫說,“開放又親切,確保表情盡可能不帶個人偏好、沒有威脅。”
他們把霍夫8歲兒子的甜美聲音加在機器人身上。錄制的問題也經過精心挑選。“我們考慮了人們心里最深刻、最重要的問題。”霍夫說。
比如,它會問,“這個世界上你最愛誰?”或者是“如果你可以給某人任何的禮物,你會給什么?”
這個機器人內部有一臺相機和一個錄音機來捕捉答案。他們把這個新機器人稱為“播播”(BlabDroid)。
機器人播播。圖片來源:NPR
“我們的想法是,”霍夫說,“機器人在問問題時,不會帶來像記者提問時那么多的評判。”
霍夫自己也不確定這個設想是否正確,但是他想去找出答案……
研究人員設置了一個簡陋的實驗。他們會問人們一些問題,又讓機器人播播問另一些人同樣的問題,每一個問題后不會追問。這樣的實驗重復了幾次,一次是在某場藝術展的開幕式,另一次在舊金山的探索博物館。研究人員還聽取了在紐約翠貝卡電影節(jié)上錄下的回答。你可以猜猜,這兩個回答哪一個來自人類的問話,哪一個又來自播播的錄音:
第一個受訪人內特·馬澤(Nate Mazur)要回答的問題是:這個世界上你最愛誰?他回答說,“我老婆。”接著,馬澤談起了他和妻子關系的奇妙之處。他說自己最愛她是因為他“有能力和她在一起,有能力在她身邊,回應她、與她交流……她讓我的世界變得更好。”馬澤說。
第二個受訪人茱蒂絲·艾爾方(Judith Helfand)得到的問題是:如果你能給某人任何禮物,你會給什么?在說到臨終的母親時,她哭了起來。“我要給我媽媽的禮物就是在她生前‘不要為我擔心’,”艾爾方說,“她想讓我減掉很多體重,變得非常非常地健康。她需要在生前就看到這些事情。我希望我可以給她這件禮物,雖然我知道自己做不到。”
兩個回答都是發(fā)自內心的真誠。馬澤回答了由人提出的問題,而艾爾方的答案是對機器人說的。
艾爾方在與機器人交談時發(fā)現了一些令她滿足的東西。“當我處于生命中的一個關鍵時刻,這個機器人讓我更接近自己的內心。”她這樣說。
圖片來源:BlabDroid.com視頻截圖
艾爾方的母親已經去世兩年。她成功減掉了體重,但是正為工作而苦苦掙扎。她認為這個機器人會有所幫助。“冥想練習對我來說真的不怎么有效,”她說,“我好像找不到坐著寫下未來規(guī)劃的勇氣,如果寫下來的話也許我也會做到。”
觸動內心:“我們人類很容易被拿下”
雪莉·特爾克(Sherry Turkle)是麻省理工大學科技方向社會研究的教授,她在聽完兩組回答后,無法辨別人們是在與機器人播播還是在與人交談。特爾克已經研究了幾十年人機關系。
她認為讓人類對機器人敞開心扉不需要費多大功夫。“我們人類很容易被拿下。”她說。
有著甜美聲音、蒙娜·麗莎式微笑以及能提出試探性問題的機器人播播,正在“觸動我們內心的本能按鈕。”特爾克說。
她說機器人甚至不一定要外表很萌。在研究中,她發(fā)現一個兒童對蘋果手機里的Siri發(fā)泄情緒。特爾克說這個孩子在向手機發(fā)泄自己對妹妹和父母的憤怒。“因為在現實里,她總是要當個乖女兒。”
特爾克說,過了一陣后,這孩子還是不開心。
“幾乎是會有一種被遺棄感。”特爾克說,“在傾訴之后,人們無處可去。”她認為某些人類才有的東西機器人給不了——比如關懷、社交和同理心。“這個機器人無法提供人類才有的東西,因為它沒有像人類一樣正常生活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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科幻小說作家威廉·吉布森(William Gibson)曾經說,“未來已至,只是來得不是很均勻。”在日本,機器人已經用來護理老年人;男人與便攜視頻游戲機中的虛擬女性談戀愛,甚至會帶“她們”外出約會。一家美國公司已經研發(fā)出機器人調酒師。在以后,也許這些調酒師將會聽我們傾訴煩惱。
雷本知道社交機器人的存在缺點。但是他也看到機器人在未來有一席之地。他認為一個可愛的機器人在邀請人們填寫問卷或者傾聽不想讓醫(yī)生知道的尷尬病癥時,也許會有更好的效果。他說,“因為與非人類對象交談時人們不會感到窘迫,所以人們傾向于更加坦誠。”
作為一名藝術家,雷本希望用播播做到的是,迫使我們去思考,更多的機器人進入到社會意味著什么——因為它們正在前來。